自由创作大赛——再见,我的骑士 by 三门中学梅义盛

2014-06-21
别哭,忍住。我不能和你一起飞翔了,你的朋友,你的龙——无语,我要走了。
    再见了,我的骑士。再见了,我孤独的小女孩。我将在今夜的雨中离去,归向雨雾迷蒙的远方,不用寻找,不用张望,当你看到这些话时,我已在月出的海滨远翔。忍住啊,别哭,我的女孩。今夜,我不得不离去——只为了伤,我可爱的天真女孩。
   “在绵延的群山中,有个神秘的小镇——龙泉镇……”从你记下这简单而稚气的故事起,你便成了我将毕生追随的骑士。就在那龙泉小镇,就在那玉龙洗的卧龙石上,你我初逢的盟誓彼此铭记在心房。
    那是的你我,年少轻狂,我载着你稚嫩的翅膀欲将风暴卷起,微弱地龙息妄想将敌手焚尽;你骑着我。瘦削的笔杆欲将狂澜挽起,孱弱的臂膀妄想将宿命抗击。纸页翻动的须臾,你我飞过万顷森林,穿越过千丈山岭,穿过无疆大漠将拯救垂危朋友的解药找寻。你记下沿途的野花,高山的雪,古泉的龙吟竹林的琴,碧海的逃生银滩的雪,还有那如血的残阳,哭泣的伤。至于说好的放逐沙场,本要书下救世的传奇,你只是扬着脸笑:“我只想写个简单的通话,写段简单的友谊。”
    我无语…….当然,我也叫“无语”——你赐的佳名,高度概括了我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的个性。
   “给我起个名吧!”那天我飞舞在月下问你。
   “蓝儿,小蓝,伊蓝…….”你看者我月光下荧蓝的鳞片,一股脑地冒出沾“蓝”的大众昵称。
   “这么无语的名字都起的出来?”我忍不住打断你往外冒什么蓝或蓝什么,“你干脆叫我  “无语”算了!”
    “你才叫无语!”你搂着我的脖子孩子气地反驳。
    ““无语”不挺好的吗?”我就这么用令人无语的兴奋在空中盘旋了数圈,接受了那无语的名字。
无语我认识你是在那童年尾声的雨季。你站在温柔却微寒的雨中,默默地挥挥手,送那辆黑色的小轿车渐渐融入雨雾,渐渐驶向记忆深处。我悄然落在你身边,撑开翅膀,打断细密雨珠对你的亲吻拥抱。你湿湿地靠着我,失神地望着远方,却若无其事地讲:“嗯,他果然看不到故事的结尾,那就算了吧!”几滴温热的水珠,顺着我的脖子滑下。我用翅膀裹紧了微微颤抖的你,轻声道:“走吧。”
你与曾同窗的天之骄子擦肩而过,带着浅浅的淤青,硬是挺起胸膛,跨上盘龙之地的阶梯。你对我说:“我会证明,我是时运不济的“漏网之鱼”!”而你不知,你在成绩单上的位置不是最大的问题……
在他人的方格子内论证着大道,回忆着往昔,展望着未来,按着特定的路线让老师毫不犹豫地点头称赞打下高分时,你却在规规矩矩的方格纸上任由盘踞着苍龙的山峰高插青冥,游荡着独角兽的森林一碧无垠,蛰伏着巨鲲的北渊波光流溢。
“好个凡尔纳的孙女,凡尔盛……”语文老师无奈地摇头叹息,“唉,月考作文怎么可以写龙呢?”
“可是……”你意欲争辩着什么,却欲言又止。
“是不是喜欢看郭敬明的小说?”
“等等……郭敬明是谁?”
回答你的除了老师无奈的微笑和同学的哄堂大笑外,唯有窗外蝉声唧唧。
不许写奇幻的禁令让你呀然一惊,随后乖巧地“哦”了声,紧紧抱着书包,像只失去独角的独角兽,颤颤巍巍地逃离钢筋水泥的丛林。
我振翅追上狂奔的你,你一甩书包,抱着我的脖子哭泣,呢喃着:“我舍不得你……”我的双翼搂着你,如搂着只脆弱而又顽固的燕子,我在你耳边低语:“不哭,龙骑无泪。大人们永远看不到我翼下之风的所及之地,但你仍然是那儿的精灵。来吧,别哭,我们去月下的荧光森林,听听随风的龙吟,看看溪边盛开的蓝莲花。”
你拭去眼泪,点了点头,“嗯!”
“下次,你别写我们的游历了。”我嘱咐你。
“嗯!”你重重地点头,但如极星般闪亮的明眸却仍流溢着独角兽般的灵气。
当然,也固执得像匹独角兽,宁死不改向往自由的心。
你仍在纸页上墨迹间反弹着琵琶,高唱着反调,老师如若质问像你那满纸荒唐言,你便浅浅一笑:“我只想写着简单的故事。作文,我真的不擅长。”
凡看过你的满纸胡言的老师,都不得不怀疑,你是喝着纯牛奶,在与世隔绝的桃源里成长——你在如今的染缸里生长,竟没有半点“社会的污染”。班主任曾迫切地追问语文老师,能否保留你的纯净和灵气。语文老师只能思忖着:“挺难……改卷老师更喜欢那种……议论文啊。”
也因你的单纯,甚至自负的清高,你遗世独立地在同学中与孤独为伴。你不屑课间的打闹,你不爱明星的绯闻,你不齿同学间作业的合作,只是默默地伏在窗边,出神地思考着什么,是那些简单而别有深意的故事吗?
我的小女孩呀,你有时也太年少轻狂。
“中国文学的价值取向有些不太对劲了吧?”你在瞠目结舌的伙伴面前滔滔不绝,“看看现在的少年吧!小小年纪就懂得太多!这就是所谓自然人性的解救吗?看看现在的小说吧!特别是网络小说有点别的创意吗?那些作家就不能负责点儿吗?为了排名为了爬榜就如此毒害一代人吗?写篇单纯点儿的小说就那么难吗?”回答是令你拍案而起的——“单纯的小说谁看啊?”
“很好,我明白了。未来的文坛上不会有我的一席之地。”你淡淡地讲,并发誓不写半句媚俗乞宠的话。
无语我在窗外静静地注视着你,感伤地微笑,不知是该鼓励你,还是劝你放弃。不等我抉择,你已挺着龙骑的傲骨与不服,在六月的战场与现实抗争。
女孩啊,你生活在自己的世界,终是异界的精灵,实世的笑柄。那条条框框的方格,还是困死了鲲鱼,束缚了天马,囚禁了呼啸山野的狂狼。
还有那个阔别四年的他,你本兴奋地欲将龙泉的故事讲完,却被“不过是部小说而已”的轻巧一句,剪短了珠帘的绳子——你在那淅淅沥沥的雨中,和着初夏的雷声,深深地,深深地哭泣,捧心的手似乎被殷红的液体浸没。
“走…….我们回龙泉镇…….”你喃喃地呼出这几个字,如若一条小小的火龙,在凄凄切切的风雨里,失去魂魄。
我颤抖的目光同样颤抖着我的心,我紧闭上眼,猛地调头躲开你,窜进朦胧凄迷的雨雾。
对不起,女孩儿…….本以为,我的到来,能给你一对遮风挡雨的巨翼,带你逃避进没有八股没有沉沦死气的自由山林。却不曾想,我,无语,竟是你最大的羁绊最难解的结。——若当初,你没遇上我,没骑着我到访那龙泉小镇,没写下那荒诞的文章…….你,还会坐在底楼的教室里神伤吗?
对不起,女孩儿,这个时代不需要龙,不需要……..
再见,女孩,我的骑士,这个时代不需要龙,真的不需要…….
我走了,一切,都还来得及挽回吧?
乖,不哭。别忘了,龙骑无泪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