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由创作大赛——长夏未央 by 三门中学 金宇晖

2014-06-23

怎样的一个季节,又是怎样的一场雨,冷却了整个夏日的灼热。

迎着八方的风,我站立在黄昏中,空气中大把大把的水分子混掺着草叶的芬芳扑面而来,牵扯起阵阵思绪。——回不来了,我知道,或许真的回不来了。这一次,不是彼此闲暇时的玩笑。当我站在人群的中心处,看四周笑靥如花,听耳畔欢声笑语,我仿佛突然看到了自己眸中一闪而逝的苍凉。

 

Tenth year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 “十年岁月如同一辆奔腾的列车碾过红尘来了又去。它带来原野上的清风卷起我的长发我的衣摆,那些细小的灰尘迷乱我的双眼然后又不知消失去了哪里。我想起十年前我那轰轰烈烈的青春岁月,红颜弹指老,江山几春回。那些人和事,爱与恨都曾在我的心里拔节生长开出鲜妍花朵,后来是某人的利爪将他们连根拔起扔在了角落里,不再有新鲜补给的回忆渐渐枯萎。”

“又过了多久,一切逐回云淡风轻。“

简倚在窗边写下这样一段话的时候,蜷在阳光下午睡的猫咪刚刚醒来。它慵懒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,缓缓直起身来抖了下身子,自门外悠悠踱步而来,撒娇似的扑到简的腿上。简勾了勾嘴角,无奈的放下笔抚了抚它的毛发,抱着它起身去了厨房。

小花猫是几年前简在附近的一条街道上捡的。那时小花猫蜷缩在一个破落的小箱子里,浑身脏兮兮的,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盯着简。简恍惚觉得这只猫咪像极了她那只早已遗失了好久好久的花。于是她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,蹲下身来抱起了猫咪,脸上带着一种像是孩子找到丢失已久的心爱玩具时那样的笑容。

只是在很久很久,简才明白,有些东西,不是相像就可以替代的。

简重新坐到窗前的时候,阳光已经悄悄漫上纸页,给苍白的纸镀上浅金色。清风扑开微敞的窗户,翻开笔记本带来清脆的哗啦啦声,简突然听的有些出神。

 她轻轻将头枕在放在桌上的手臂上,阳光有些刺到双眼,于是她眯了眯眼,恍惚间觉得有人在喊她的名字。米色的窗帘随风蹁跹最后轻轻覆盖在她的脸上,似带着一股熟悉的温热触感。于是她用稍显困倦的声音说,“小浅,是你么?”可是并没有记忆中的回答。

她睁开眼,看到窗帘正好好地系在窗框边,浅蓝色的丝带打成一个小蝴蝶结束着它,随着微风轻轻摇摆拂过她的身旁。

终是不曾放下,某些人,某些事,一旦记住了,就真的放不下了。

    

简记得,那是她15岁的时候,夏天的午后。她这样趴在课桌上小憩。窗帘遮住她脸的时候,有人用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。她在半睡半醒之间,只听到小浅有些闷闷的声音。

“简,等很多很多年以后,等我们都长了白发觉得自己真的开始老去的时候,就回来看看吧。看看这课桌,看看这学校,看看我们曾经在一起的三年光阴。”

简点点头,觉得幅度太小了,就又回了一个“嗯。”她就算看不见也觉得小浅那时候是笑了的。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使人昏昏欲睡,她遵从身体的指令又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

“转眼就十年了。十年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了吧,长到我都快忘了小浅的笑容,那明媚的,像花朵一样好看的笑容。每次我试图去将她的脸庞看个分明,可深深刻进我心里的,却是她强扯起微笑的,满是悲伤的脸。

 “小浅,我想回去了。”

  简拿起笔,在刚才写下的那一页的反页,又写下这么一段话。

 

望着窗外沉默了好一会儿,直到那只小花猫从另一个房间跑进来,抓着简的裙摆,抬起头来巴巴地看着她。

“呐,小花猫你还真粘人呐。”简抿着嘴轻轻笑了笑,把猫咪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。她突然有些神经质地把花猫举起来,四目相对……过了好久才感叹:“诶,还是有些不一样呢。”

 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,她嘴里感叹的到底指谁和谁。

  

 Ninth
year

“我不怕山高水远,只怕漫漫长路走尽之后,你还是没有出现。”

    

  盛夏的街,她努力睁开疲惫不堪的眼,看见无数人匆匆忙忙走过她的眼前。浅绿色裙摆的女孩子,拿着冰可乐的少年,踩着高跟还是走得飞快的女人,束着高高的马尾很有气场。不对,都不对。没来,还是没来。她这么想,在炽热的天光下呆的久了觉得头有些晕,看到的一切都像是遮挡着翻滚的热浪。

  有谁脚步停在了她面前,蓝色鞋面衬着白净的脚踝,她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加快,一抬头,果不其然是那张熟悉的脸。她想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更高兴些,可是快要中暑浑身无力使得她只能强扯出一个笑容。她的声音里还是慢慢的欢快意味:“我找到你了。”

  ——我找到你了,穿过整个城市,穿过这一片炽热的天光,穿过汹涌的人海与你面对面。

 那么。

 穿着浅蓝色鞋子的女生也是微笑,什么也不说,看得她有些心慌。“小浅……”她张了张口,却再也无法说出什么。她有些急切地站起来,想要拥抱住叫小浅的女生,眼前一黑,就直直地倒了下去。

 在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后,她仿佛听见小浅用她一贯细腻轻柔的声音说:“不对,你没有履行诺言。我现在要走了,只要我不想,你再也不会见到我。”

 猛烈的天光消失了,街市的喧嚣消失了,中暑带来的想要呕吐的欲望消失了,一切都消失了。

    

 她想她该好好地哭一场,不过身体里的水分好像都消失殆尽了。

  她想她应该站起身来去抓住离开的人,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,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等待了。

  她想就这样永远陷入黑暗好了,安安静静地沉睡下去或许不会有太多的哀痛。

    

  这个梦,她做过太多遍了。